屋里光线昏暗。卧室的门半掩,有些微光亮从客厅里照进来。安之被放在一张大床上,被褥很柔软,散着浅淡的薄荷香。
“饿不饿?”裴雪跪坐在床边,帮她理了下散乱的碎发,“想吃什么,我去买。”
已经八点多了,她在外面走了一天,只吃了一块干瘪的叁明治。安之确实饿了,但她又着实疲倦,方才上楼的时候,她是被裴雪单手抱上来的。
她低声道:“我想先睡一会儿。”
“好。”裴雪放轻了声音。他替她掖好被子,又倒了杯温水搁在床头,起身前,亲了一下她的额角,“我去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,你醒了叫我。”
带上门时,他回头看了眼蜷在被褥里的安之。她歪着头睡在枕上,脸颊微红,睫毛还是湿的。
不知从何而来的疼痛又漫涌上来。裴雪走得很慢,让厚重的羊毛地毯吸掉了全部声响。这套房子空旷而冷寂,他每周来住两天,却从未将这里当做过“家”。可现在,房子里多了一个人,用着他的枕席,睡在他的床上,让他忽然就对这里有了一丝感情。夹杂在细细密密的疼痛中的,是难以言述的安心。
像捧着一碗滚热的中药,气味是苦的,触感却相当温暖。
冰箱里东西不少,大多是冷珊从华市给他寄来的,他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饭,更别说自己下厨煮了。日积月累,冰箱已被塞得满满当当,他平时不会考虑保质期的问题——只要在冷冻层,保质期就是永久,但现在他必须谨慎,因为是做给安之吃的。
安之喜欢吃什么?
裴雪被自己问住了。倒不是他观察得不够认真,每次一起吃饭,他都会留心安之对食物的反应。可她太依顺了,什么都能吃完,换句话说,什么都不能让她特别喜欢。至今为止,他唯一确定的是她不爱吃香菇,其他却无从知晓。
裴雪皱了皱眉,将手里的香菇猪肉水饺扔回了冰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