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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4.喝药(2 / 2)

毕竟,他不喜欢不确定的感觉。

一切都要万无一失。

她只能任他摆布。

对于叛徒,他绝不可能心软。

绝不。

谢承思轻蔑地冷笑出声。

只是脸上的伤痕未愈,嘴角只能勉强地扯出别扭的弧度。

冷笑不像笑,反倒比哭还难看。

*

待降香再次从东跨院醒来,周遭是一片宁静祥和。

前夜的狼藉收拾得干干净净,污糟无影无踪。

食案换了一张新的,比原先的更厚重。

当时被他们带倒的烛台灯架,屏风摆件,也全换上了新的。

而她身上,在厮打之中被划破的伤口,也都厚厚地敷了一层上好的金创药。

是什么品种的伤药,降香稍闻便知。

她原先在公主府中,为公主做了许多私下里的勾当,难免要与人争斗,大大小小的伤受过不少。

伤药用得自然也不少。

不过大多是制式的寻常药物,效果一般。

到谢承思身边后,虽脱离了那些刀口舔血的日子,不怎么受伤,但谢承思出手豪气,无论她受不受伤,用不用得上,一股脑赏过各种膏药。

里面便包含各种的伤药。

使降香大开眼界。

从此以后,她便好药坏药都识得了。

哑女早早候在床帐外,将一切准备停当,叉手等着降香起身。

降香一撩开帐子,便看见她端着一杯清露,一捧青盐,要递给她净牙漱口。

降香慢吞吞地接过,问哑女:“如今几时了?”

哑女用手比划了个时刻。

降香看不懂。索性翻身下了床,自己走到一旁的时计边上。

已经辰时过半了。

时计上的刻度,让她一下子愣住了。

她从未想过,自己能睡那么久。

平日里要上值,便是休假中无需做事,睡到自然醒,也不会超过卯时。

怎么会?

还在惊讶之间,哑女又走上前来。

比划道:娘子,如今已近午,可要摆饭?

这回降香倒是看懂了。

她点点头:“好的。”

用过午饭,降香感到有些困倦。

如今囚在这院子里,一切未知,背后的东西,她也不愿深想。

便干脆顺着身子的意思,拉起被子躺下了。

哑女仍然在近旁服侍。

这一觉又睡得长。

醒来天已擦黑了。

降香却像是还没睡够。

手脚绵软无力,眼皮总忍不住要粘在一起。

哑女向她比划着差不多的话:娘子,如今快到夜里,要不要摆饭?

降香晕乎乎地坐起,点点头:“好。”是该用晚饭了。

当她拖着异常沉重的身子,勉强坐在食案边后。

忽然觉察到一丝怪异。

怎么会这么困,不应该呀?

怪异只在心中闪过一瞬,她便将其放到一边,持起手边的竹箸,端着碗用心地吃饭。

直到——

竹箸不知怎的脱了手,滚到了她的脚边。

降香并不想去捡,反而生出如释重负的心情:终于没什么事情,要挡在睡觉之前了。

她连饭碗都放下了。

直接坐着打起了瞌睡。

半梦半醒之间,方才的怪异感越来越重,使她不得不惊醒过来。

早晨醒不过来,白日里又全睡过去。她坚信自己不是觉多的人。

那到底是什么导致的?

房里没有熏香,身上涂着的膏药她也熟悉。

那一定是入口的东西了。

午饭有问题,晚饭估计也差不离。

降香为长公主办事多年,又做怀王心腹,对这些十分警惕,一下便想通了其中关窍。

这药除了让她浑身无力,还有什么别的作用?

降香的心揪了起来。

这比死还难受。

死是已知的,忍一时的苦楚,腿一蹬眼一闭就过去了。而吃了药之后会怎样,她根本摸不透。

她的手指连着整个身子,都开始不自觉地颤抖。

降香不想惊动身旁的哑女。

费了极大的力气和决心,才将颤抖压下来。

好在没吃多少,她一直这么安慰自己。好在现在只是困倦。

这才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,继续用饭。

饭菜只在口中绕过一圈,便全进了她的衣袖里——她不动声色地,将入口的一切食物,全吐了出来。

她打算等到夜里,背着人,将它们全处理掉。

稳妥起见,她应当会埋在院里。

身上乏困又如何,公主府有的是法子叫人不困。

她竟然都还记得。

可惜,降香的计划虽好,终究是棋差一着。

哑女搀着她沐浴,身子浸入温水里,她就上下眼皮子打架,一直等水凉了,才被冻得醒了过来。

好容易吹熄了灯烛,人一躺下,沾着枕头又要睡。

不过,降香倒不是跌在了倦意之上。

公主府教的法子是很有用的。

她手心里藏好了一块尖锐的碎瓷片,一犯困就往自己的大腿上扎,疼痛使她清醒。

也不知道这瓷片,是从哪里得来的。

或许是前几日,在满地碎裂的杯盘碗盏之中,悄悄昧下的。

话说远了。

降香没有跌在倦意之上,而是——

月落时分,她悄悄跑进院子里,想要埋掉自己没吃的食物,却被谢承思逮了个正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