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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6节(2 / 2)

铃声停了一刻,随即摇得更快更响。

碎木头也动得更厉害了。

“砰”的一声。

只见木头朝外飞溅,与此同时,残破车厢中站起了一个汉子。

他约莫了四十来岁,胡子拉碴,身量不高,面皮有些皲裂,瞧过去颇为精悍模样。

只是他此时面色死白带着青紫之色,虽然站了起来,眼睛却紧闭着。

再往下一看,只见腹肚之处的袄子破了个大洞,上头沾了大片的血迹,此时血迹干涸,透着一股不吉的暗红色。

俨然,这人已经死了。

不远处,一个装着银子的布袋落在了地上,这时,黑衣人弯了弯腰,缠着黑布的手将那银子布袋拾起。

要是孔其明在这,瞧见了定然大惊。

无他,概因这死人他相熟啊,对方分明是带着他去临沂的马车车夫,老马哥!

......

夜幕一点点的降临,很快,夜的黑纱一点点的覆盖上了这片大地。

铃铛声又响了起来。

黑衣人沿着悬崖稍缓的坡度一路往上走,身后,老马哥的尸身闭着眼睛跳跃,每跳一下,便能往前走三步远。

月夜下,那张死寂的面庞泛着淡紫之色。

“叮铃铃,叮铃铃......”

铃铛声在寂静的山林里传得很远,朦胧月光下,林子里又出现了几道影子,只见它们有着人的身形,身子僵直,行进间靠着跳跃。

树影在地上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,月光明明寐寐。

很快,帽儿山的林子里,这些分散的影子慢慢的汇聚,最后都坠在了摇铃人的身后。

只见他们双手前伸,一个搭着一个的肩膀,老马的身子坠在最后一个,除了他的面色是淡紫色的,其他几个的面上,大多数是浮着一层的白毛。

而走在最前头的那一个,白毛隐隐要褪去,露出下头泛着一层绿光的肌肤。

铃铛声响一下,这一串的身影跟着往前跳一下。

山林之中,朦胧月光下,此情此景瞧过去骇人极了。

又过了片刻,黑衣人停了铃铛。

只见帷幔下的目光朝靖州城的方向看去。

它似乎是有什么忌惮,踌躇了两下,低头看了看手中抓着的装了银锭子的布袋,又回头看了看坠在最后的老马,下巴一抬,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。

紧接着,铃铛声又起。

一串的人影手搭着肩,跳跃的顺着蜿蜒小道前去。

月光倾泻而下,此地阴郁之炁笼罩,它们的身影瞧过去影影绰绰,远远看去,就像是对着月亮朝拜一般。

......

顾昭一行人到靖州城时,正好是次日的卯时一刻。

此时城门已开,过了城门,马儿一路疾驰,往城北的惊春路驶去。

天光熹微,靖州城褪去夜的宁静,开始热闹起来,就像一尾大鱼,于水中自由又悠闲的微微摆尾。

路上有了商贩挑箩赶驴的动静,车轱辘从石头路上压过,留下一阵阵轱辘轱辘的声音。

一些人家灶房处有炊烟袅袅,烟气驱散了夜晚的冷寂。

靖州城鲜活极了。

……

“吁!”顾昭拉了拉缰绳,疾驰的骏马慢了下来,到最后稳稳的停住,车厢也跟着一停。

她吸了一口沁凉的冷气,鼻尖微微有些发红,精神气却十足。

顾昭回头,正想招呼,瞧见那缩在谢幼娘怀里睡得憨甜的小月,笑了笑,随即对上睡眼惺忪的谢幼娘和孔其明,轻声道。

“叔,婶,到家了。”

“到家了?”谢幼娘眼睛瞪大,有些不敢相信。

旁边,孔其明也在懊恼自己睡着了,居然留顾小郎一人在外头驱马驾车。

这般高人给他驱马驾车……

他,他心里不踏实啊。

顾昭点头,“嘘,咱们小声一些说话,别吵到小月了。”

谢幼娘摆手,“没事,小月这丫头跟小猪儿一样,睡沉了,那是打雷都不会醒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