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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章 第 27 章(1 / 2)

随着这一声爆声,周围围观的女子惊呼了一声,都纷纷看向了郗安。

却见郗安脸色黑沉,全然不顾手上的烫红,跨着两步就要走上台阶,往林倾白处走。

这时身旁的下人向前一步,默不作声的挡在了郗安的身前,低声说:“将军,小不忍则乱大谋。”

说完那个下人朝不远处使了个目光。

郗安顺着那人目光远去,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越辉正目光冷冽的望着他。

郗安的手缓缓的捏成了拳头,这才将胸口的暴戾躁动压抑了下来。

没多时赛场上又开始举行了下半场的击鞠赛。

在最后一场加赛中,郗安也不知道被触到哪根弦,爆发了比前两场更疯狂的冲劲,木球在他的手杖之下,似化游龙,腾云破雾,次次直击命中。

开场不过一刻钟,就直接全分拿下。

场下之人都在议论着说,郗将军这等本事,怪不得能将赤熯打的落花流水,今日算是长了见识。

凑到林倾白身前的夸赞的人也多了起来。

林倾白面无表情的应着,心下却只是在惋惜方才一直在应对明太妃和周芙照,没能多看两眼郗安的比赛。

他的徒弟此等风采,以后若是想要瞧见,也不知道还要再等多久。

击鞠赛结束,便到了晚宴的时辰。

今日是除夕,宫中的城墙之上都挂上了红灯笼,甚至连台阶之上的火烛都换成了红烛。

遥遥的望着倒是与那深红的宫墙相得益彰,入眼皆是喜庆之色。

冬日,天黑的早,待到大臣们都入了座,殿外的天也彻底的黑了。

宴会上依旧是按照以往的习俗落座,皇室之人都坐在了台阶之上,而大臣们则按照文武分为两列,由官职的高低,座位从殿头一直蔓延向殿尾。

今日是除夕宴,更是太上皇的贺岁宴,就连歌妓和舞女都是从江南请来的名妓。

开场酒刚刚喝完,十几名女子便抱着琵琶,穿着轻纱舞裙走上了大殿。

为首的女子乃是一身紧身的红色水袖舞衣,身材曼妙至极,红纱覆面,露出的眼睛似情丝,美的勾魂夺魄。

一场舞曲开始,红衣女子边唱边舞,那长长的水袖如青烟又如水波,女子在这片波海中翩翩起舞,身姿犹如蔓蛇一般,美不胜收。

在场的人多是看的呆了,手握着杯盏中的酒,却忘了喝。

一直到那舞女舞完这一曲,跪在地上行礼为太上皇贺寿。

“民女柳月颜恭贺太上皇寿辰,特献上此舞,名为龙鸣云腾,愿太皇上圣体永安,万寿无疆。”

太上皇连声说:“好好!柳姑娘有心了,可有想要的赏赐?”

那柳姑娘一瞧就是见过大世面,面对太上皇也并未丝毫的畏惧,而是得体的说:“谢太上皇,奴婢只愿能伺候好诸位,便已经是最大的赏赐。”

太上皇笑了两声,在台下望了一圈,随后目光定在了郗安的身上说:“今日击鞠赛郗将军赢了比赛,应是该有个赏赐,我瞧着不如今夜就让柳姑娘来侍奉郗将军,皇上你觉得如何?”

皇上笑着说:“父皇说的有理,只是将柳姑娘赏给郗将军应算做父皇的奖赏,我这边赏赐也自然不能少了,郗将军你还想要什么?”

郗安立刻起身行礼道:“禀皇上,击鞠赛上能为陛下和太上皇助兴,是臣之幸,臣并无想要的赏赐。”

皇上挥了挥手说:“朕一诺千金,若是没有想要的赏赐,就先欠着吧,日后若有想要的东西,只要合情合理,可随时向朕提。”

“谢皇上,太上皇赏赐。”

在宴会中舞女和歌妓本就是奉酒,柳月颜便坐到了郗安的身旁,而其他的舞女也纷纷坐到了权位之高的皇室之人身前。

林倾白身旁也坐了一个舞女,他不喜与人接触,不自在的向一旁的挪了挪身子。

察觉到了林倾白的抗拒,那舞女也识趣的坐在一旁,不说一语,只是在必要时为林倾白倒上酒。

林倾白坐的位置只要抬眼就能看见郗安和柳月颜一人。

他眉心微皱,心中像是咽了一根鱼刺一般,有些梗。

那柳月颜确实是生的极美,即便是盖住了下半张脸颊,仅仅露出的那双眼睛,就足以让在场的许多的大臣频频的望向她,目光中更是满是对郗安羡慕的神色。

要知柳月颜是江南出了名的名妓,五湖四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,但是她常年轻纱覆面,只卖艺不卖身。

有人一掷千金,有人日夜等候,都难瞧她一眼。

而今晚她既然来了皇宫中,方才说了那一番话,又被皇上赏赐了郗将军,那自然是于以往不同的。

言外之意,就是她今夜被赏给了郗安。

宴会结束后一人是要一起过春宵的,不然就是抚了皇上和太上皇的好意。

林倾白想到这里,手指捏紧了筷子,只觉心口更是憋闷的难受,一口饭都吃不下去。

他望着柳月颜坐在郗安的身侧,俯身贴心的为郗安布菜,又给郗安的酒盏里倒满酒,可谓是体贴至极。

郗安亦是脸上带笑,时不时的应上几句话。

然而今日从早到晚,林倾白和郗安却一直都在分道而行,虽是可以随时看见对方,却一句话都不曾说过。

这时柳月颜站起身,从侍女的手中端下菜品,忽而脚下一滑惊呼了一声,整个人都向后倒。

郗安反应很快,立刻站起身紧揽住了柳月颜的腰,这才稳住了柳月颜的身体。

啪嗒一声。

林倾白脸色沉冷,将手中的筷子不轻不重的放到了筷枕上。

身旁的奉酒舞女见状连忙要为林倾白布菜,林倾白却是冷声说:“不必,我吃好了。”

“可王爷,你还什么都没吃呢.......”舞女小声的说道。

“我不饿。”

而后的时间,林倾白没有再望向郗安,一直到亥时,宴会结束,大臣们按照权位由低到高的顺序向皇上和太上皇行贺年词,而后告退。

郗安在林倾白之前道贺。

林倾白望着他行完贺词,带着柳月颜一起走出了殿门,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夜色中。

待林倾白走出大殿时,殿门口的马车已经寥寥无几。

他走到马车之前,并没有急着上车,而是四周环顾了一圈。

红月知他的心思,低声说道:“王爷,方才郗安少爷已经坐马车走了。”

林倾白身影一顿。

冷风顺着月色拂过,林倾白忽然觉得冷的厉害,他拢了拢肩上的大氅,淡淡的恩了一身,转身上了马车。

林倾白回到府中,莲姨等下人早已经候在了门外。

她们探着脑袋一看,又是林倾白一人回来,后面也没有其他的马车,莲姨便拉着红月小声的问道:“郗安少爷呢?”

红月看了林倾白一眼,压低了声音说:“郗安少爷先走了,还带着一个姑娘一起坐的马车。”

莲姨一顿:“姑娘?”

那红月嘴里藏不住事,一谈到这些眼里亮了亮,八卦的小声和莲姨嘀咕说:“是啊,那姑娘生的可真的太漂亮,走路的时候都跟带着仙气似的,上车的时候少爷还扶着她,郗安少爷对那个女子有那么好过?我瞧着少爷这回像是动了心。”

“真的?”旁边另一个小丫鬟似不信,凑过来问道。

“这还能有假,当时朝里的大臣们都看着一人上了一辆车,都在议论呢。”

旁边的两个小女子议论的起劲,莲姨却是皱起了眉头,望向了林倾白的背影。

林倾白一人走在院子里的栈道上,皎洁的白衣映在黑夜中,似春竹般清润,偏又生了些落寞。

身后的议论声依旧,林倾白走到了栈道中间,停住了脚步忽然开口说:“谁准许你们在背后议论?”

林倾白的声音冷然,再回过头来时眉宇之间皆是寒意。

小丫鬟们立刻吓得跪在了地上,哆哆嗦嗦的向林倾白请罪。

“王爷恕罪!”

“王爷恕罪!”

林倾白依旧是冷着一张脸,说:“若有下次便罚去东厨!”

说完林倾白一甩衣袖,转过身向前走,身后的下人不敢再跟上来。

一直到走进了卧房,关上了殿门林倾白才卸下了满脸生硬的怒气。

他的靠着房门,闭上了眼睛,满脸的疲惫。

这一日他累极了。

累的甚至连张口喘息都似要耗尽他身上的每一滴血,他脑子里混混沌沌,浑身虚软无力,连站都站不住脚。

他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床前,褪下了外衫,便躺到了床上。

今日是除夕,众人都等着跨年看烟花。

窗外的红灯笼依旧亮着,随着风吹而摇摇晃晃。

即便是林倾白闭上了眼睛,那束红光依旧在他眼前,刺的他心烦意乱,额角隐隐作痛。

林倾白便将被子扯的高了些,蜷缩在被子里。

没有了那束扰人的光线,林倾白感觉好受了许多,他的手指紧抓着被角,细瘦的骨腕处青筋若隐若现。

他觉得自己好奇怪。

现在的他只要闭上眼就会想起方才的景象,郗安和柳月颜两个人坐在一起,郗安揽住柳月颜的肩膀......

林倾白晚上喝了些酒,他紧闭着双眼,又想了许久,最后在这些扰的他不安的思绪中渐渐迷糊了起来。

再醒来的时候,林倾白是被胃部的不适唤醒的。

他睁开眼时,只觉得头晕眼花,胃腹处就像是被人用根尖针扎刺一般,闹得他满身的虚汗。

他蜷缩着按住痛处想缓一缓,却又开始胃胀,顶的他阵阵反胃恶心,难受的要命。

林倾白没有办法,强撑着坐起了身子。

他脑子昏沉的厉害,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为何会这样。

许是今夜没有吃东西,许是今日在外面坐着喝了凉风。

更可能是他今日情绪不好。

林倾白手脚冰凉,倚在床头,身上的虚汗一层层的往外冒。

最后他实在受不住了,将下人唤了进来。

“红月。”

红月听见了唤声,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林倾白的房门,却在看见林倾白煞白的脸色一下就慌了神,她立刻道:“王爷,我这就去叫凉大夫!”

林倾白虚虚的抬起手制止了,哑着声音说:“.......太晚了,我只是犯了小毛病,不必去叨扰凉大夫。”

红月也急了,她搓了搓手说:“那......那我去找郗安少爷。”

这次林倾白的手悬在半空中,细长的指尖颤了颤,但最后他缓缓的放下了手,没有制止红月的行动。

林倾白一向隐忍,红月跟在他身边伺候,哪里遇见过这等情况,小姑娘转身就跑了出去,殿门砰的一声合上。

林倾白一个人在房内,抬起眼睛望着窗外的那满片的喜庆之红。

他在想郗安现在做什么?

这个时辰,他应是与柳月颜一起,许是在把酒言欢,又许是在春宵一刻。

如今林倾白开口要寻他,也不知府里的下人要多久才能寻到他。

若是打扰了他的良宵,不知他可会心中不虞。

都说胃腹之疾牵心挂情,是个情绪病,林倾白又是想的多。

只觉得腹部猛地一下扯痛,似刀割一般,痛的林倾白眼前一黑,张着嘴巴连气都喘不上来。

殿门就是在这时被人推开的。

冷风的忽的一声吹了进来。

林倾白抬起头,看见郗安站在门外,面色肃凌,身上带着风尘仆仆的寒气。

他推开殿门的力道不小,门砰的一声撞到了墙壁。

郗安却顾不得这些,他快步走到了林倾白的床前,满脸担忧的问:“师父,你哪里不舒服了?胃痛还是腹痛?”

林倾白正难受的厉害。

他身着一席白衣内衫,乌发披散在肩头,掌下死死的按着胃部,另一只手紧抓着床沿,用力到指尖充血,这才将将稳住了身子。

然而这些强撑着的力气都在他看见郗安的那一刻,土崩瓦解。

他的睫毛颤了颤,刚想要开口说话,却被呛住了冷气,咳嗽了两声,身子就像是一片飘忽的白羽毛,软软的向前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