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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道珠镜殿先前住的人,还是在大慈恩寺刺杀那日,她都诧异,缘何王家消息那般灵通,王毓得了信却不告诉自己,谁又能想到只是为了除去皇后路上的绊脚石,王家冒失的赔上整个家族。

得不偿失,悔青肠子。

时至今日,王毓仍不放弃走动,前些天还给侯府送上拜帖,想约着见面聊聊,昌河公主牢记赵太妃的嘱咐,径直回绝,然心里到底不落忍,可又不敢冒头。

珠镜殿,门前宫婢鱼贯而入,手中皆捧着各色箱匣,昌河诧异极了,走近些,听见院里有人说话,嘴里说着“娘子”之类。

承禄自里头出来,见公主竖耳立于墙下,身子趴在上面如蜈蚣一般,不由咳了声。

昌河红着脸跳下来:“中贵人。”

“殿下何故如此?”

“皇兄还有多久才能出来,我寻他有点事。”昌河背起手,眼睛巴巴往里瞟着。

承禄犹疑:“说不准,陛下可能歇在珠镜殿。”

昌河公主惊得张大嘴巴,忽然低呼出声,拉过承禄的衣袖小声问道:“皇兄有侍妾了?”

若是正常妃嫔,礼部定然早早备好册文、宝文送至内阁,再者也没听说宣册受册,故而顶多是个侍妾,也可能是暖床的婢女。

毕竟陛下是虎/狼年岁,多年不曾开荒,哪里忍得住长夜漫漫。

承禄蹙眉,提醒道:“殿下慎言,这位贵人您冲撞不得。”

他这般说,昌河心中便有数,遂没胡搅蛮缠,巴巴问:“那你帮我问问皇兄,何时出来,我有要事找他。”

白露和寒露简直呆住,看见谢锳的刹那,她们不约而同用力搓眼确认,确认她是真的,不是假的,然后便委屈的哭起来。

谢锳摸摸她们的脑袋,鼻尖亦是涩涩。

承禄进来秉报,周瑄正欣赏主仆重逢的感人场面。

“让她进来说话。”

昌河公主难以置信,重复了一遍:“中贵人,你没听错吧,皇兄让我进去?!”

承禄笑,拱手将人往里让:“殿下,切记谨言慎行。”

昌河公主性子大大咧咧,心眼却不坏,赵太妃从前在宫里安分守己,与人交善,故而也得了个顺畅享乐的晚年。

承禄引着她进去,待走到内殿,昌河便有点打怵。

周瑄瞥了眼,音调轻快些:“怎的,胆子都去哪了?”

昌河讪讪低下头,迈着小碎步走进去,甫一抬眼,便看见一袭藕色长裙的谢锳,眉目潋滟,雪肤盈盈,她站在床榻前,手里捏着一柄团扇。

“她.她不是死了..”昌河捂住嘴,又惊又怕。

承禄递了个眼色,昌河立时觉出自己举止不妥当,她低下头,绞着帕子道:“陛下恕罪。”

转头看见昌河,谢锳也是纳闷,奇怪周瑄竟肯让人瞧见他金屋藏娇,她身份尴尬,自然藏起来最是省心。

转念一想,早在去大慈恩寺那日自己便已暴露在众目睽睽,如今安然无恙回来,也在情理之中。

周瑄着人添置了不少物件,像是刻意要把殿内填满,琳琅满目的首饰应接不暇,山珍补品源源不断,她只看了一眼,便知那些东西皆是上品。

他愈是待她好,她便愈发觉得不安。

就好像逢年过节屠夫宰羊,临死前夜总要喂顿好的。

她当然不会自作多情以为这是宠爱,他无非想打断她脊骨,揉烂尊严,让她彻底臣服,待她沦陷在那温柔蜜意中时,便是被他弃若敝履之日。